任何一件新技术都需要布道者，这是过去十年李彦宏的角色。
在中国互联网发展二十余年的时间里，众多企业经历了兴衰更迭，然而像李彦宏这样依然坚守在一线的创始人却实属难得。
在众多互联网巨头中，他堪称最早对AI领域进行投资的先知（早在2010年，百度便已开始布局深度学习技术），同时也是一位对工程实践极为坚持的实干家（他坚信“从事工程工作并不丢脸”）。当马斯克畅谈脑机接口的前景、扎克伯格沉迷于元宇宙的构想时，李彦宏的AI发展理念始终聚焦于其实用性。
文心大模型日平均调用次数增长了30倍，智能云的收入同比实现了三倍的增长，而萝卜快跑的全无人驾驶里程数已突破1.5亿公里，百度经过十余年的努力，成功验证了一条“技术-应用-生态”的完整闭环路径。
外界的声音质疑从未停歇，技术理想主义或许能构建竞争的防线，然而，商业化的成功才是衡量其价值的根本。对于李彦宏的评价，公众意见分歧严重：有人赞誉他凭借个人努力推动了中国AI的进步，而有人则对他的商业化步伐表示怀疑。
曾是国内市值最高的互联网企业之一，百度率先全面布局人工智能领域，然而其文心大模型却常被批评“缺乏震撼力”，自动驾驶的商业化进程举步维艰，AI产品的长尾流量也显得不足……如今，百度是国内唯一一家实现“芯片-框架-模型-应用”全链条垂直整合的AI企业，但其市值却未能与阿里、腾讯相匹敌。
业内普遍认为，这种差距的形成，是人工智能技术投资周期、商业转化效率以及生态战略选择差异的复合效应。更为根本的矛盾是，中国的人工智能领域既迫切需要像李彦宏这样的长期坚持者，同时又深受“AI超级应用不足”这一现状的困扰。
站在2025年的重要时刻向后审视，我国人工智能领域已由“技术启蒙阶段”迈向“实际应用挑战”。随着百度公司长达十年的AI探索成为业界典范，“是否需要涌现出更多像李彦宏这样的领军人物”这一问题，实际上是在深入探讨以下三个关键议题：
技术信仰与商业实际性的价值比重、长远投资与短期效益实现的平衡策略，还有最为关键的，关乎我国人工智能发展道路的抉择问题。
李彦宏之于AI，不等于百度之于AI
关于“我国AI领域的领军人物究竟是谁”这一问题，尚无明确答案，不过业界普遍认为，李彦宏获得的认可度最高。
辛顿作为“深度学习之父”在理论领域做出了卓越贡献，而李彦宏则更专注于AI技术的实际应用和产业推广。借助百度的平台，他深入将AI技术整合到众多业务领域，并且在过去十多年间，持续致力于寻找一条将“AI+X”理念转化为产业实践的路径。
人们都知道百度AII in AI，却不一定了解背后的原因。
在《智能革命》一书中，李彦宏阐述了搜索引擎的发展历程，指出其核心在于数据处理能力的提升：它从最初的关键词对应，演变为根据用户行为进行个性化内容推送，再到如今由人工智能引领的智能决策，这一系列进展都离不开数据、计算能力和算法的相互配合。
换言之，百度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投入与搜索业务的核心算法紧密相连，鉴于搜索引擎本质上是处理大量数据的工具，它自然迫切需要借助AI技术进行优化，以便更好地提升用户的搜索体验。
2010年，百度设立了自然语言处理部门；随后在2012年，李彦宏亲自出手，招募了吴恩达、徐伟等业界精英，并创建了深度学习研究院（IDL）；此举将人工智能技术与搜索、广告等业务板块紧密融合。尽管当时这些举措看似超出了常规，但实际上，它们是搜索业务不断进化的必然趋势——得益于用户行为数据的不断积累以及计算能力的显著增强，人工智能已成为提升搜索体验的核心要素。
在尝试搜索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与以往任何领域应用人工智能截然不同的体验。海量的数据资源、日益增强的计算实力以及不断降低的计算成本，这三者汇聚于搜索领域，共同铺就了人工智能重新崛起的道路。
李彦宏认为，从单一市场的视角来看，我国的数据规模堪称全球之最，而人工智能，其核心就是数据的智能化。
正如他所述，互联网对信息基础设施进行了革新，而移动互联网则转变了资源分配的模式。在这种相互影响下，不仅诞生了科学家们梦寐以求的庞大数据量，还催生了云计算技术。这种技术将成千上万台服务器的计算能力汇聚起来，算力的提升直接导致了所谓的“千人千面”现象。
李彦宏所构想的互联网最终形态，其核心驱动力为人工智能，旨在深度重塑社会资源的分配模式，形成一种“智能体操作系统”。这一宏伟蓝图突破了传统搜索引擎的局限，通过实现“数据—AI—人类需求”的实时对接，将百度塑造为连接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关键基础设施。
每一项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创新技术，都迫切需要传播者，在这方面，李彦宏在过去十年中，可以说正是这样的角色。
有新闻报道指出，身为全国政协委员的李彦宏，在“两会”期间连续八年提交了十三份与人工智能相关的提案，并在三年内进行了四十场公开演讲，累积字数达到十四万字。在2016年的那波人工智能热潮中，李彦宏公开提及“人工智能”一词超过五百次。对于对人工智能感兴趣的群体，无论是学生、技术人员，还是企业员工、地方领导，李彦宏都未曾错过任何一个普及人工智能知识的机会。
在2015年的博鳌论坛期间，李彦宏、马斯克和扎克伯格展开了一场对话，当时他们的AI项目还处于初级阶段，大家对AI的认知多停留在幻想和沉默之中。
不到一年时间，OpenAI应运而生；同一年，李彦宏提出了“中国大脑计划”的提案，旨在国家层面构建AI的基础资源和公共服务平台，以抢占新一轮科技革命的先机。
相较之下，阿里与腾讯的战略核心始终聚焦于用户流量以及商业价值的转化。
阿里巴巴以电子商务作为核心，打造了“商业操作系统”，借助支付宝、菜鸟网络等基础平台，将交易、支付、物流等环节紧密连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而腾讯则将社交作为切入点，通过微信生态圈涵盖了通信、娱乐、金融等多个领域，并通过对美团、滴滴等企业的投资，将社交流量成功转化为本地生活服务的收益，金融科技和企业服务成为了其新的增长动力。
与百度相比，这两家公司的业务战略更侧重于深入挖掘用户粘性以及迅速实现商业价值的转化，这种差异在财务报表中表现得尤为明显：长期以来，百度在搜索领域的收入份额依然占据主导地位，而阿里巴巴和腾讯的核心业务则通过多元化发展，在电商、游戏、金融科技等多个领域实现了显著的增长。
正因为如此，面对收入渠道单一、核心业务发展遭遇停滞的困境，外界对百度加大人工智能投入的举措给出了最为恰当的诠释。
显而易见，与对人工智能领域长期以来的资金投入以及相对较低的净资产收益率形成对比，李彦宏对AI的期望远不止于激活现有业务。在他构想的未来中，AI的作用将更为广泛深远，而重新打造一个百度仅仅是这一愿景中的一部分。
关于百度AI的商业化
与阿里、腾讯等互联网巨头相比，百度的营收增速十分抢眼，然而其每年持续攀升的研发支出却显得有些不协调；自2015年以来，百度的研发投入始终超过百亿，且这一比例稳定保持在总营收的15%上下。
然而在实际情况中，正如李彦宏所言，“我在AI领域的学习进展颇佳，然而经过一番研究后，我发现目前尚无太多应用场景，无法真正解决实际问题。”
综合观察李彦宏近年来对人工智能领域的战略考量，可以发现其思路呈现出与产业发展周期同步演变、不断更新的特点。
自2020年起划定了界限，在此之前，李彦宏坚持“唯有全面自主研发方能掌握核心竞争优势”的理念，逐步构建了涵盖芯片、框架、模型乃至应用在内的全栈技术实力。他坚信，全面自主研发有助于形成技术闭环，从而摆脱对外部技术生态的依赖。
在这一时期，百度推出了Apollo项目，致力于L4级别的自动驾驶技术研发；同时，开源了PaddlePaddle平台，它不仅支持公司内部的搜索和推荐业务，还向外界提供了人工智能开发工具；此外，还发布了文心大模型的初代版本，该模型同样被优先应用于搜索和信息流等内部业务，并通过实际应用场景不断反馈以促进技术的持续迭代。
百度在早期并未将技术完全封闭，其商业化应用中的大模型策略显得既清晰又高效。文心大模型在过去的多次更新中，均采取了闭源策略，企业需通过API接口或私有化部署来获取服务，并为此支付费用。
李彦宏在内部发言中指出，闭源模式有助于汇聚计算资源和人才，进而通过大规模的应用推广实现技术上的领先地位。与此同时，百度也在积极推动开源策略，以此培育开发者生态，并迅速确立行业标准。据悉，在这一阶段，百度的开源力度明显超过了同期OpenAI，后者直至2018年才公开了GPT-2。
2020年后，百度的闭源倾向逐渐加强。
文心一言问世后，百度实施了全面闭源策略，并推出了相应的付费服务，旨在保持其在企业服务市场的竞争优势。在百度世界大会上，李彦宏指出，闭源的大模型在性能上普遍超越开源的大模型，尤其在商业化和实际应用领域，它们能更有效地满足企业的个性化需求，同时降低使用成本并确保企业数据的安全。
面对Deepseek开源带来的影响，公司调整策略，正式宣布文心大模型4.5系列将支持开源理念。同时，公司推出了AgentBuilder、AppBuilder等零代码开发工具，旨在推动商业化应用的发展。此外，包括文心一言在内的面向消费者的应用将实行全面免费政策。
这一变化揭示了李彦宏的闭源理念主要是在技术积累阶段采取的一种临时性策略，而不是他始终坚持的永恒原则。
“技术实力并非等同于商业化水平。”他早在初期便有所认识，AI的发展路径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商业化能力的制约。
商业化问题不仅是百度所面临的挑战，同时也困扰着整个行业。这种技术特性，即高成本和高敏感性，使得人工智能与商业追求效率的本质需求之间，存在着固有的冲突。
环视全球及我国的大型企业，众多AI公司受困于商业化进程，技术价值与商业收益的转化周期存在明显的不匹配，这已成为行业内的普遍问题。无论是美国的OpenAI、谷歌、DeepMind，还是我国的商汤、寒武纪，这些大型企业普遍遭遇着“技术先进却盈利困难”的挑战。
目前，百度人工智能的商业化发展呈现出一种双管齐下的态势，即技术开放与生态圈的拓展同步进行，同时在垂直行业的深入应用和通用场景的不断突破上，两者并驾齐驱。
通过实施低价策略以及全面的技术开放，成功吸引了开发者的加入并参与前期研究，同时与三星、苹果等国际知名品牌的产品达成了合作关系。“开源吸引流量与云服务盈利”的模式，让百度在MaaS市场中占据了有利地位，并且借助千帆大模型平台，接入DeepSeek等第三方模型，构建了“融合生态”的竞争优势。
除此之外，自动驾驶的商业化进程正迈向规模化阶段的前夜，Apollo项目正式开启了大规模的商业化推广，其目标市场包括北京、上海在内的众多一线城市；在具身智能领域，百度与智元机器人展开合作，共同研发解决方案，并在教育、安全生产等多个领域展现出其实用价值。
字节跳动相较于字节跳动、阿里巴巴等大型企业，凭借豆包和即梦AI在消费市场迅速拓展，阿里巴巴则通过夸克“AI超级框”重塑了搜索的体验，而百度则以其在企业级解决方案方面的优势脱颖而出。
在未来的发展中，百度能否成功地在技术开源与商业闭环之间实现和谐共存，这一抉择将对其在全球人工智能领域的排名产生决定性影响，同时，也将为中国人工智能的商业化进程提供宝贵的路径借鉴。
李彦宏和他的“粉丝们”
前两天有个有意思的事情。
在百度内部的颁奖典礼上，李彦宏提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在参加Create大会的那一天，他乘坐了名为“萝卜快跑”的交通工具前往会场。途中，一位路人不由自主地提高嗓音，向他大声喊出了“百度牛X”的赞美之词。
他对这一点深感共鸣，并将其视为例证，用以说明百度的技术实力在多个层面均有体现——从芯片制造到应用开发，从模型创新到实际应用，百度在各个领域都未曾缺席。最后，他还引用了节目中的一句台词：“你难道真的相信你能改变世界吗？”而他的回应则是：“我想去尝试。”
与十年前的罗宾相较，李彦宏现今依旧怀揣着技术梦想，作为一名技术至上的企业家，他最看重的认可便是公众对技术的认同感。
事实上，李彦宏的粉丝并不是一个小众的群体。
十多年前，一篇报道中记载，百度公司有4000名员工迁至新落成的办公大楼。在那一天，李彦宏与来自全国各地的粉丝汇聚于百度大厦，共同庆祝他41岁的生日。午后时分，他不忘在个人贴吧中与23万名粉丝展开互动：忙碌的一天，大家情绪高涨，我亦心潮澎湃，对朋友们表示感激！言辞简短，却迅速引发了数百条粉丝的积极响应。
李彦宏在那个时代被誉为当之无愧的宠儿，他身负中国首批海归精英的使命。在李彦宏贴吧中，粉丝自称为“宏粉”，其中大部分是学生，亦不乏专业技术人才，他们构成了技术圈中最纯粹的一群。
在李彦宏规划人工智能领域时，即便他自己也难以预见这项技术的未来发展前景，然而，他对这一研究领域所做出的承诺却是明确且坚定的：在预算投入方面，将不受任何限制。
众多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纷纷离开知名学府的实验室，转投百度的怀抱。原因之一是，高等院校难以提供研发人工智能所需的大量数据资源，同时也难以负担构建计算硬件集群的庞大开支；原因之二是，李彦宏为国内AI人才提供了极具吸引力的待遇。
李彦宏在2012年对一家名为“三无公司”的DNN Research实施了高达1200万美元的收购，这一举动旨在吸引人才，其中包括杰弗里·辛顿教授及其两位学生。
次年，百度设立了深度学习研究院，该研究院还是全球首家以深度学习命名的机构。如今，百度研究院为百度公司及整个AI领域输送了众多专业人才，并贡献了2.7万件AI领域的全球专利。在这些专利中，深度学习领域的专利数量位居全球首位，大模型专利在中国占据领先地位，而自动驾驶专利族的数量更是位居世界第一。这些专利的应用覆盖了数十个行业，并在超过100个应用场景中发挥了作用。
依托于对“芯片、框架、模型、应用”这一完整产业链的整合，该技术赋予了人才从理论探索到实际应用的全方位实践路径。百度被誉为人工智能领域的摇篮，李彦宏强调，“在接下来的五年里，我们将致力于为社会培育出1000万名AI领域的专业人才”。
内部观察，百度在巅峰时刻拥有超过四万名员工，其中技术人员占比一度高达七成；在业界，IDL的早期成员，诸如余凯（地平线创始人）、倪凯（小马智行联合创始人）、陶吉（文远知行CTO）等人，已成长为自动驾驶领域的佼佼者；在百度Apollo团队的核心成员中，超过30%的人曾主导或深度参与了L4级自动驾驶系统的研发工作，他们的技术选择对行业的发展趋势产生了深远影响。
此外，百度每年向业界输送数千名AI领域的工程师，他们中的大多数流向了华为、字节跳动等知名企业，亦或是商汤、旷视等AI领域的独角兽公司。这些人不仅将百度的技术理念带入新企业，同时也将“全栈式”的问题解决能力注入其中。
百度前员工所创立的AI公司已经孕育出具有自身特色的“百度系”技术体系。比如，零一万物联的戴宗宏所引领的“飞桨生物计算平台”，将深度学习技术应用于新药的研发过程；另外，智谱华章的创始人张鹏及其团队研发的“智谱清言”大型模型，在代码生成领域展现出了超越某些国际同类产品的性能，其技术发展路径与百度的文心系列技术有着紧密的传承关系。
李彦宏在其博客中曾言：“在我国，沉默的并非管理领域，而是技术领域，鲜少有人真正关注技术发展的步伐，而许多人却沉溺于将管理视为一场战争。”随着文心大模型助力千万开发者实现创新，Apollo团队的工程师们对城市出行进行了重新构想，百度不仅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更在AI时代重塑了技术标准和人才模式。
这种“技术-人才-产业”的良性互动，是其相较于其他企业的显著竞争优势，同时，也为我国人工智能产业的持续发展贡献了一个可借鉴的、可复制的成功范例。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作者：鹿尧，36氪经授权发布。
